我再次驻足于公公的遗像前,凝视他那温和的面容,嘴角轻扬的甜美微笑,仿佛间,公公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。
公公是一位高挑清瘦的老人,仿佛一阵和煦的风就能轻松地将他带向远方。往昔,他常戴一顶高帽,身披灰布长衫,左手里紧握着长长的烟斗,笑眯眯地望着我。然而,这个夏天,公公永远地离我们而去,再也不回来!
公公年轻时曾担任队长,工作出色,也养成了他四处奔走、闲不住的习性。每次归来,他总是生动地讲述哪家宰了猪,哪家建了新房,仿佛成了那岭上的新闻传播者。公公亲切友善,深得村民信任,大小事务总愿找他商议,求他建言。在我心中,公公是捕鱼高手,节假之日,我们全家必回故里,公公便会欣喜地放下烟斗,拿出渔网,一边唤我,一边熟练地解开绳结。至堰塘之畔,公公手法娴熟地撒网捕鱼,旋即拉网上岸,看那几尾白鱼在网中活蹦乱跳,不一会儿,饭桌上便多了一盘香气四溢的美味。
公公肚有诗书,是村里的知识份子,三国的故事、梁山好汉,他了如指掌。童年时,听他讲述金钩李胡子的传奇,让我对盗亦有道心生好感。屋后果树成荫,每当桃花盛开,公公总会不辞劳苦地为我送来两筐鲜桃,压弯了腰身。次日,他又匆匆离去,总说家务繁忙。目送他那渐行渐远的瘦高背影,我心中满是依依不舍。而这个夏天,公公倒下了,瘦骨嶙峋,蜷缩在凉椅上,眼神黯淡,无力地眨眼,让人心生寒意。我们围在公公身边,无言以对。他艰难地张口,伸手,低声念叨:“桃子!”那一刻,我全身颤抖,泪水夺眶而出。公公在生命的终章,仍挂念着他的子孙,他的慈爱与无私,感人至深。
公公走了,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留下的是遗像上那抹永恒的微笑。他总是那么爱笑,曾经是,如今也是。
公公,我怀念您,怀念您带我去网鱼的时光,为我们讲述的传说,还有您亲手为我摘下的桃子!